第七十一章 狡兔有三窟

恒河沙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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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一颗黑子落在石桌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青石苔上,有纵横的八十一道重叠的焦点。每一个焦点的所在都是一处可以安插千军万马的集中营。

    “我听说昨天的寿诞之后,你见到了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随着一颗白子的落下,顾籽萄优哉游哉的问了出来,坐在她对面的人一身浅灰色长裙,肩膀上有用衣裳的原来布料故意捏出的褶皱花朵,本来是全身偏素净的一身衣服,在她的身上穿起来,也因为这一朵花儿以及那一对深邃的眼睛而显得格外媚气天成。

    “你消息倒是灵通。”夹着黑子的手指,在盘面上没有犹豫的随手落下,看似一着普通的落子,实际上却已经是早就深思熟虑之后的布局。

    顾籽萄抬起眼睛来看了看楼云裳,手指里捏着那一颗白子来来回回的在她面前摇晃,“你且回答我是不是。”

    “是。”她亦抬起眼睛,一对明晃晃的大眼睛看的顾籽萄一阵眩晕。“太子那么好色的一个人,他看到了你,只怕你昨天也是凶多吉少。”

    “的确是凶多吉少,幸好,昨天老天爷那会儿没打盹儿,不忍心见我一个弱质女流被一个昏庸王子欺辱。对于这个答案,你还觉得满意不?顾大小姐?”

    手里拿着的白子索性就放下了下来,“他还真的就放过你了?唉,真是天下奇闻。”

    “那依着你那意思呢?”云裳见她没有继续下棋的意思,便也放下了手里的棋子,随手抓起一把棋子在手里哗啦哗啦的转着。“顾大小姐,你确定是来和我下棋的么?”

    “我那意思……云裳,既然你说到这个地步了,有些话我也就实话实说了。”顾籽萄眯了眯眼睛,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我还真就不是和你下棋来的。”

    云裳微微一笑,“我就知道。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籽萄一对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是打算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东西来,“你和太子相遇的那条路,是平日里太子常走的路,而且,那天皇宫大宴,那条路更加不会有旁的人行走。”她欺近一点云裳,低声说,“我总觉得,你会遇到太子殿下,不是纯粹的偶然。”

    一双探究的眸子在眼前,云裳也丝毫不惧,浅浅如同琥珀一般的淡定的光芒在她的眼中来回闪烁,她对着顾籽萄的好奇和猜测微微而笑,手指在棋盒里搅动一番,“你说的很对,接近他,我的确是有自己的目的。”

    顾籽萄惊讶了下,“你还真诚实,那能不能说说看,你的目的?”

    有些话,和她说说,也无不可,云裳淡淡开口,“我想要的,很快就会到手了,不过,我猜,顾姐姐,你大概也已经猜到了吧。”

    她们正说着话,香香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姐,小姐!”

    顾籽萄唉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你一个百转千回心肠的女子,怎么会有那么一个草包的侍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云裳呵呵的笑了起来,抬头迎上飞奔而来的香香问道,“你慢些跑,别岔了气。”

    “小姐,皇宫里来人了,指名道姓的要你呢!”

    “要你家小姐!”顾籽萄倒吸了一口冷气,嗖的扭过头来对着云裳说道,“乖乖,你可真是个大胃口的家伙!原来你是要做太子妃!”

    “不是,不是!”香香赶紧摆手,“是指名道姓的要小姐去接旨!”

    云裳启齿一笑,朝着顾籽萄甩了一个眼神儿过去,那意思就是,你看我说吧,我要的东西很快就会到手。

    两人一起到外面站好,便看到魏公公亲自举着一卷圣旨到了院中,圣旨写的很简单,就是说恩准楼云裳于下月进宫伴读,只是,圣旨上面没写明到底是要给谁伴读。

    不管怎么样,进宫了,就已经完成了她的第一个目的。

    送走了魏公公之后,顾籽萄露出一丝的疑惑,“你的目的我虽然不知,但是,云裳霓自己之前不也说过,皇宫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并且,伴君如伴虎也是你说的呀,怎么才没几天的光景,你就已经转了主意?”

    云裳找了个地方坐下,“唉,我说的那些话你记得,可我还说过,人生苦短,要好好的享受荣华富贵,你记得了没有?”

    顾籽萄一愣,努力在脑子里回忆了一番,怒声道,“怎么可能!”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她道,“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你要是说过这种让人唾弃的话的话,我顾籽萄又怎么屑于和你做朋友!”

    见她有些真的动气了,云裳也不着恼,“是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籽萄彻底傻了,半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真是被你气糊涂了,你说这种话,我居然也差点相信!”

    “不过这样倒是让你说出来我们是朋友这种话来,也不错。”云裳闭上眼睛,沐浴在阳光里。

    “嗯,也对。”又过了一会儿,顾籽萄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抓起一旁的落叶,朝云裳的脑袋拽了过去,“好哇,你个小蹄子!居然骗我!”居然欺骗她说出这种羞于启齿的真心话来,真的是太……太狡猾,太可恶了!

    两人笑闹成了一团。院落的篱笆墙外,莲准抱着肩膀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二人在院子里追逐笑闹,香香捧着洗衣服的木盆,羡慕的说道,“顾小姐和小姐的感情可真好啊。”

    莲准哂笑道,“那是你没看见你家小姐和我的感情。”

    香香早就对这个人的厚颜无耻有了抵抗能力,撇了撇嘴角,顺便把手里的木盆换了个姿势端着,“小姐当初可不想救你,还不是你自己巴巴的贴上来的。”

    “是啊,你家小姐是个硬心肠的。不怎么受我美男子这一套的。”莲准忽然说出了真心话,带着一点探究的问道,“难道她之前也没有对什么人动过什么特殊的感情么?”

    香香一脸茫然的道,“什么叫特殊的感情?”

    “就是不同于你和你家小姐的感情,也不同于顾籽萄和你家小姐的感情,当然,和楼云钰和你家小姐的感情更不相同。我这么说,你能懂不?”莲准越说越纠结,深深的思考到底是不是自己讲的太多了一点。

    没想到香香一脸鄙夷的看着他道,“莲公子,你的语言组织能力真是太差了,你要说的,大概是男欢女爱的那种感情吧?”

    莲准被她噎了一下,咳嗽了下,“啊,算是吧。”

    “嘿嘿,莲公子,你是在害怕小姐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然后自己完全没有地位了吧?”香香贼笑了起来,手里的木盆都跟着抖了几抖,这个表情看的莲准好不惊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这么和你说吧,莲公子,我家小姐是个铁石心肠,老妇人走得时候,她一滴眼泪也没有,街边的阿猫阿狗快要饿死了,也不见她甩过去一点吃食。但是,小姐喜欢一个人喝酒,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喝酒,一直喝一直喝,喝到醉倒不省人事为止。”

    莲准陷入沉默。

    所谓借酒浇愁,也不过如是。

    只是,她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娃儿要有什么样的烦心事,才能惆怅到这种地步?

    一对危险的上挑的桃花眼,颤巍巍的抖了下,看向院子里那道纤细的浅灰色身影的时候,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只要她肯脆弱,他就还有希望。

    他想要做那个可以让她依靠,可以让他做她的肩膀就足够了。

    本来肩负着巨大责任和抱负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此时的这个想法,到底有多可怕。

    “这么说起来,除了上一次遇见太子之外,你还有其他的一招?”两人跑的累了,坐在一处,轻轻的说着贴心话。

    云裳已经累了,靠在大叔干上,笑道,“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我一个大活人呢?再说,那个太子的昏庸之名,远播在外。而我,一介平民,又怎么敢将宝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另一个人,是谁呢?”顾籽萄凝眉苦思冥想的道,“既然你选定了的一个靠山是太子殿下,那么在朝野之中,唯一一个能够和太子殿下相抗衡的人,也就是……啊……是二皇子!”

    云裳浅笑点头,肩膀上不知道何时掉落了一片树叶,细细拿起来把玩在掌心,条条的脉络都是那么清晰可辨。

    “顾姐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是个适合做大官儿的材料?”云裳轻轻笑道。

    顾籽萄一阵骄傲,挺起胸脯道,“那当然,我顾籽萄可是顾大学士的掌上明珠,我爹倾尽所能的教授我本事,我要是连做个官儿的能耐都没有,岂不是辜负了我爹的一片厚望?”

    “只是,你将宝压在二皇子凤紫泯的身上,可着实……不容易。二皇子为人阴沉冷静,不似太子一般的好热闹,也就断了一些官员想要接近他的意图。一般这样性情的人,都不会最后得登大宝的。”

    顾籽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然而楼云裳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她回忆起自己在暗牢笼里的那一幕,低声说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尤其是政场上,没有人是永恒的敌人,也没有人是永恒的朋友,就这么简单。”

    顾籽萄细细的把这话品味了一番,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云裳,我有时候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不到十五岁的年纪,你的心计比我这个十七八岁的人还要深沉的多。不过,其实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还有一个人,也是年纪轻轻,却心计深厚,可是很奇怪的是,同样是心计重重的女人,我却只喜欢和你说话,却并不怎么喜欢她。”

    云裳想了想,没有猜到她说的人是谁,便问道,“你说的这人是谁?我怎么值钱一点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