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密谍选拔

萦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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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清醒时,文素卿仰面躺在山房的内室中,四肢冰冷沉重。女大夫郦明珠的脸庞近在咫尺。无声的动了动唇,郦明珠立刻用力的将一枚银针插进她的人中穴,冰凉的刺感,彷佛要将她的嘴皮穿透,顿时,她闭上眼,一动不动了。

    水晶帘摇晃了几下,伴随一阵窸窣的声音。郦明珠净手之后出来,就被外堂的人围住,异口同声的追问,“郦先生,我妹妹怎样了?”

    说话的文家的少爷姑娘们,用郦明珠的审美来看,都生得十分不错。大小姐文雅人如其名,雅致极了,五官秀美,身着真紫色圆领斜襟长袄,头戴明珠簪,颈上一个明晃晃的金项圈;文家的三位少爷也是个顶个的优秀,一律月白织锦长衫,束玉钩带,腰间佩着美玉、荷包。并列站在一处,真是说不出的养眼。她笑呵呵的点点头,

    “五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幸亏发现及时。估计今春暖得早,五小姐的病提前发作了。我这就去太平院告知秦夫人,准备好出门行李,也好早点去大智禅寺修养。”

    “多谢郦先生,若不是你正好过府叙旧,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治病救人,原是我的分内事,大小姐不必谢。再者,登门造访本来就是怕五小姐的病情反复,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我刚一进门,就听说五小姐病发。”

    “千言万语,还是要多谢郦大夫。若不是有你费心,我五妹这些年哪能像常人一般?”文雅郑重其事的说道,福了半福后,命丫鬟送郦明珠去太平院。

    推搪就显得不恭敬了,郦明珠笑着接受了好意。走出山房没多远,耳尖的她听到文雅用有别于刚刚客气的语调,指责文三少,“都是你,说什么血溅五步……明知道五妹听不得这些!”

    “这也怪我?我哪知道她在外面偷听啊。”

    “三哥慎言,五妹在自己家里,如何能说一个偷字?”

    “哎呀,受不了了。你们都针对我。五妹发病,能怪到我头上了吗?郦大夫都说是今春暖来早的缘故。算了,跟你们说不通,怪我怪我吧,是我让她得了怪病,也是我害她时不时就要瘫痪的,行了吧?”

    “……”

    郦明珠嘴角一勾,脚步却不停,跟在丫鬟身后径直往太平院去了。

    而山房内文雅还在教训胞弟,再不可口出不逊,不然伤了人如何收场。文素卿的贴身侍女阿烈掀开水晶帘子,垂着头,一句一句的传达自家主子的话。

    “请大小姐不要责怪三少爷。小姐刚刚说了,‘原怪不得三哥,比如有人不爱吃猪肉,不爱闻猪肉的味道,她自家不吃、不许猪肉上桌就算了,哪有连猪都不让人养的道理?’”

    这个比喻说完,文雅面色怪异,看了一眼文三少。文三少俊脸扭了扭,撑不住先笑了,“岂有此理,我……就是养猪又怎么了。旁人吃不吃猪肉,我才不管呢。”

    “呀,三哥什么时候会养猪了,什么时候让小弟也看看。”

    一番打趣,文雅放了一半心,问阿烈,“你们主子身子好了点没?”

    “好多了。大小姐请放心,小姐说,她是老毛病了,横竖有郦大夫在,不需多操心。倒是六小姐的生辰宴,如今突然病发,也不知能不能回府参加。小姐觉得很遗憾,请大小姐多看顾着,有什么疏漏不足的,看在姐妹情分上描补描补。省的让底下人看了笑话。”

    有其主必有其仆,阿烈生得淳朴腼腆,说话时睫毛颤巍巍,声音柔柔的,不紧不慢。文雅极喜欢她,叹息道,“病中还这么操心!你告诉五妹,六妹只是小生日,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年没有明年有呢,叫她好生养病是正经。我得空,便去大智禅寺看她去。”

    阿烈笑笑,表示记住了。

    半个时辰后,文府的软轿、马车都准备好了,文素卿陷在厚厚的被窝里,从垂花门后的山房做软轿子到二门。再从二门换了朱轮垂缨马车,离开文府。

    当时,西府生母秦氏并有头脸的姨娘,东府的各位伯娘及文大小姐、二小姐,一路相送到二门。文大少、二少三少等男丁,则送到大门五里开外。

    封闭的马车车厢内,“重病病发”的文素卿半睁着眼眸,四肢依然沉重,郦明珠在她身侧,手里捏着一根银针,眼睛盯着针尖的锋锐,漫不经心的说,“你家人对你倒是真好。”

    文素卿眼眸半睁半闭着,没有回应。

    两个时辰后,玉屏山。

    鸟鸣啾啾,竹林幽静。一道白练从山崖上倾泻,飞溅出的水雾令此地多出烟雾一般的朦胧感。郦明珠负手站在崖边上,身边的女孩却变了——一副蜡黄脸儿,头发毛躁躁的,随手抓成两条蝎子辫,长长的垂到前胸。一身葛布褐色衣衫,颜色暗沉,手肘和膝盖部分打着补丁。脚下踩着的也是一双不起眼布鞋。

    她,就是个附近村庄里随处可见的农家女,看,手上还举着铲粪的叉子呢!和出身名门贵胄的文素卿文五小姐,只有一处相似的。就是身量相仿。

    “这是你的牌子。”郦明珠拿出一块做工粗糙,表面写着“亥十二”的木牌,“三天之内,保护好自己身份牌,同时抢到三枚别人的身份牌,就算过关。三条规则,失去身份牌者淘汰;身份牌藏匿企图过关者,可任意处置,组织不过问;不出人命。”

    “嗯。”

    农家女听完了命令规则,应了一声,行动灵活如猫,叉子别在后腰纵身一跳。十丈高的山崖,她面不改色的抓着山崖边的一条青藤就跳了,和白练一样的瀑布擦身而过,似乎完全不害怕有个万一。

    一个眨眼,青藤还在抖动,而瀑布之下的草丛倏倏摇晃了下,一点痕迹不见了。

    郦明珠原地站了半响,神色变幻个不停。许久,她才摇摇头,“……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暗处行动的神秘密谍……嘿!谁能相信?”

    ……

    一天之后。

    丛林中唉声叹气的出来七八个少年,都是失去了身份牌的淘汰者。有一个长得粗壮的愤愤不平,“我不服!不服!”

    “你是怎么被淘汰的?”

    “我溪边洗果子,一时不察,被人按住了头。我不给身份牌,他就要呛死我!”

    话一说完,别人用“谁让你不小心”的眼神看他,纷纷说起了自己被淘汰的过程,

    “我吃了有毒的果子,身份牌换了解药。”

    “我也是,被蛇咬了。那人心肠还不错,告诉我进树林里必备蛇虫药。我失了准备,被淘汰也是正常。”

    “哎,为什么考核考这个啊?打输了,技不如人,我们心服口服。偏偏弄到这荒凉地界,一身武艺用不上啊!”

    两天之后,被淘汰的更多了。身上也不是毫发无伤,有几个带了彩。

    “他娘的,要是让老子再撞见她,不弄死她奶、奶的!”

    “怎么了?”

    难兄难弟好奇的问,可说话的却涨红了脸,不肯多说了。

    不肯说,别人才更好奇呢。过了一会儿,大家都知道了,禁不住哈哈大笑,

    “大解的时候被抓到。算了,你还是服气的好,人家都忍着臭了,这般‘忍辱负重’,你败的不冤!”

    三天结束后,所有淘汰者成了组织“土部”的备选。他们中也不乏好苗子,根骨优秀,武艺不俗,失败于疏忽、大意,或者不习惯丛林。未来还有出头机会。

    现在只说成功的十八人。

    隐蔽的山谷中,草木植株高大得跟树木似得,密密麻麻长在一处,连天日也不见。阴凉是蛇虫最喜欢的,山谷的名字也叫做“蛇王谷”。组织首领,带一张狰狞面具,盘膝坐在高台上,两条花、青蟒蛇在他身后交缠,吐着红信。

    十八个少年少女分开站立着,听训。

    “人多了。组织只要精英!这一行和别的不同,不是多多益善,只要精英中的精英。第二次考核。我面前的十八味毒药,各有相生相克。挑出其中的五种,吃掉!”

    “我知道你们有几个是同伴联手。这回当着我的面,小动作不必了。吃下无事,通过。反之,淘汰!”

    陆陆续续有几个懂得药草的,上前试吃。其余人皆是背着身子,想偷看当着首领也不敢。

    只有六个是吃完无事,通过了。其他人对草药不精通,或者分量没有把握,犹豫不定,有一人抱着拼一拼的想法,也挑了五种吃了。没想到毒药毒性厉害,立刻腹疼如绞,在地上直打滚。

    “救我……”

    “哼!”首领阴沉着脸,“你当考核是什么?过家家么!我不会救你,不然此后人人有样学样,当考核可以蒙混过关了?没有真材实料,就不要冲动用事。组织可以容忍你蠢,你笨,唯独容不下侥幸之人!”

    眼看着此人口吐白沫,就要死了。过关的六人之一个忍不住,求情道,“首领,不是说不出人命么?”

    “的确。不过他主动找死,怪得谁来?”

    “可是,可是……您不救他,那我可以么?”

    首领灰色的眼珠盯着少年一会儿,“可以。”

    少年立即塞了药草给朋友服下。还没庆幸,就听到首领悠悠的声音,“作为代价,你也在淘汰者行列。”说完,他看也不看一眼被淘汰的,

    “土部,正式通过人选。苍耳、香沉、红豆,尘埃,南希。你们五个,跟我来!”

    农家女晃了晃叉子,跟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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