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part48

渊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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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前,美琴收拾好了行李,抱了抱鼬,柔声交代他要听父亲的话。

    秋高气爽,富岳望着她单薄的身影,轻声叮嘱她好好休养身体,他们最多一个月就会回来。目光流转之间,皆是深意,她不动声色逼他走投无路狼狈不堪,一夜下来,他就能柔情款款面不改色暗暗催她速死。

    夫妻两人难得转向了鼬,掠过同一声叹息:他不知道,真是太好了。

    鼬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要带他历练,偏偏还是母亲身体不好的时期。他更想留在家里,但毕竟他是个温顺听话的好孩子,是以,还是乖乖的检查了一番出行准备,跟在父亲身后。

    木叶村口,大门外的景色远远伸向了另一方——

    那还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

    就在四代目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下了“宇智波家的所谓真相”这一枚炸弹的情况下,宇智波家的宅院里,冷清得连声音都低伏于尘埃之中。

    拉门被轻轻推开了。

    脚步声匆忙的走过去,灯随后亮了起来。富岳抿着嘴唇,环顾着周围——依然打扫的干净整齐,他坐下来,倒了杯茶,慢慢坐在矮桌边喝着。

    美琴和鼬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她的声音温柔而虚弱,询问着这一次出去的情况,偶尔说一句,更多的却是安静倾听。这一次,是为了警备部队和原有一些情报联络网的重建和暗号更换才出去的,事情繁琐复杂,但危险性并不高。

    鼬还是个孩子,一开始,他在旁边看着。

    看了几次,他就帮忙一起整理和讲解了。

    富岳看得惊讶不已,虽然鼬很聪明,但是这种程度……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生了个天才儿童,搞不好,将来会变成什么厉害的大人物。

    但是,他并不想快点回到木叶。

    理由,是无法说明的。

    鼬连这一点也察觉了,渐渐变得沉默起来。

    谈话陆陆续续安静了下来。茶水有点冷,富岳疲倦的站了起来,催促儿子早点睡觉。

    鼬听话的离开了。

    在房间里跪坐着,美琴的笑容微微暗淡下去,漠然的望着他。

    “你不能为了他,再考虑看看么?”他不能不问最后一遍,手心微微渗出冷汗。

    “别说了。”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声音急促。

    “鼬还那么小……”

    “别说了!”

    “你忍心让他失去母亲吗!”他也抬高了声音,眼底掠过痛苦:“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地方?这么冷的天,他故意洗冷水澡,故意等我睡着了踹掉被子——等他病了我就不能不送他回来——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美琴哑然失声,怔怔望着他,轻轻抱住了手臂,仿佛害怕寒冷的颤抖着。他走进去跪坐在她面前,凝视着她湿润的眼睛,用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眼神凝视着她:“美琴,再考虑一次……你不必考虑我,我什么都可以退让……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鼬。”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抱着绝不存在的希望,渗透了注定绝望的晦暗,疲倦万分。哪怕他所有的骄傲都被她践踏踩碎,如今爱意荡然无存,这个交易之所以还能维持下去,是因为他不得不对自己珍爱的孩子,恳求这个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活下去的女人。

    鼬什么都没有抱怨过。

    没有对无能自私的父母抱怨过,只是单纯的,寻找着方法,尽力保护着这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连那种折腾自己的方法,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到木叶陪着母亲,而非冷漠无情的父亲。

    炽热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美琴低着头,肩膀似乎不堪重负地颤动着。

    不能给予安慰——

    不能接近分毫——

    连眼睛里模糊的恋慕和疼惜,也只能化为路人般的冰冷。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够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丝毫修补,那么他别无选择。至少,至少不到最后一刻——

    “……我很痛苦,”她低低的喃语,神色恍惚。

    啊啊,我知道。他心里忍不住泛起丝丝无奈和讥嘲,她很痛苦,那他呢?事到如今,原来的宇智波富岳不可能再回来,为什么她就不明白。

    此时,他完全无法理解,她说的每一个字。

    人们都是这样,对于没有发生在自身的感情,抱着遥远的模糊的理解。

    我很痛苦——这样的话,要到何种程度,才能让一个人放弃生命,放弃活下去的念头。那时候,他也丝毫无法理解或体会——直到他终于体会的时候,才明白了,人类生存的意志,是会被痛苦摧毁的。

    他只是冷笑着。

    那句话摧垮了他最后一道底线,手奇异的不再颤抖。

    “美琴……看着我。”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她的手,眼底互相勾连的三道黑色的弧线,鲜艳的浮现于猩红之中。美琴呆怔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忘了落泪,安静而虚弱的缓缓垂下眼帘。

    丝毫没有抵抗。

    也丝毫没有防备。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谁也不知道,宇智波富岳真正的万花筒写轮眼瞳力是什么,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足以扭曲人心——比起修改记忆这样的噱头,那才是能够扭转大局的可怕武器。

    但是……

    他小心的扶着她,让昏迷的她安静的躺在榻榻米上,把被子仔细的掖好。他的脸不自觉的抽搐着,近乎狠戾笑意扭曲了一贯的冰冷神情,又被激烈的愤怒扭曲。他毫无欢喜,只剩愤怒和恐惧,绝望和战栗,如同被逼入了绝境,忍不住颤抖。

    后背浮上冷汗,手指……不,连同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宇智波富岳。

    如今,他再也没有退路,只能重新开始,从头扮演宇智波富岳。

    他怔怔的抬手,捂着正在流血的眼睛,鲜红褪去,徒然留下痛楚在眼窝里刀刃一般翻搅着,拧动着,心底微弱的挣扎也迅速在无法回头的现实中,彻底消失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欺骗了这个女人。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值得骄傲的,那也已经被他彻底撕毁。值得么?值得么?他就这么非她不可,就这么要低声下气,就这么连赖以为生的骄傲——都要撕碎么?

    凭什么——

    他又不是十七八岁头脑发昏的毛头小子非要为了爱死去活来,这一世,连同上一世,他什么时候这么卑劣,这么自甘下贱,沦落到逼迫一个女人——

    这一次,他竟然自己践踏着骄傲,把自己的头颅踩在脚下!

    疯了!

    他蓦然倒吸着冷气站了起来,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一样看着平静温柔的安睡的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理智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疯狂,上一世残存的记忆,宛如最后的求生稻草,催促他逃离这个越来越深的泥潭。

    “爸爸?”

    鼬听到了走廊上焦急的脚步声,仿佛突然间重重摔倒,低声困惑的询问。

    没有人回答。

    没有声音。

    安静的家里,安静的走廊里,连任何一丝声音,都如同割着脖子的弦,划破肌肤,流淌着鲜艳靡丽的血红。只要一点点声音,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不怀好意的沉默下来。

    于是他掀开被子,走了出去,拉开了纸门。

    “我没事。”父亲拐着脚,从客厅走到了厨房里:“早点睡吧。鼬。”

    他的背影疲倦的像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握着杯子站在厨房里,声音有些沙哑镇定,鼬乖乖的答应了一声,心中不安,慢慢拉上了纸门。如果他能够稍微晚几秒,他就会看到这一世唯一一次的,让人震惊的画面

    被泪水模糊的、狰狞而抽搐的脸庞。骄傲荡然无存,哪怕背负着不能原谅的自己,就算走在连自己也无法认可、错误得无以复加的道路上,也不会因此停下脚步的痛苦脸庞。

    不能逃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除了,好好扮演宇智波富岳这个人,没有别的路。

    在她面前,毫无差错的演出。他不会否认或争辩,如今的自己,卑污无耻,连他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就这样一个晚上好了,这样一个晚上,放任他疲惫、恐惧、憎恶的情绪肆无忌惮的蔓延。

    这些几乎要把他逼疯了的情绪。

    天亮之后,都会被他焚烧殆尽,一丝不存。

    漫长的黑夜过去了。

    在曾经的房间里,摆放着过去他曾经见过的那些东西。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这是夫妻二人的房间,他静静的虚弱的躺在月光蒙上了清辉的房间里,嘲弄的利刃在灵魂里翻搅,那些过分泄露的感情,又被慢慢塞了回去。

    冷静和理智重新操控了这具身体。驱逐痛苦,驱逐懊悔,驱逐歉疚,把所有感情抹除,清醒的计算着得失和该做的事。

    ——要让她尽快恢复健康。

    ——团藏那里,野乃宇该发挥作用了。

    ——要注意银和止水的态度。

    ——把宇智波家夺回来,万事俱备,东风正好。

    强大的自制和冷静,将男人的痛苦视而不见,把一切都如同平常的缝补起来。在清晨的光芒如同每一天唤醒黑暗之中的人们的时刻,他也如同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静静的,不动声色的压抑着眸子里暴风般的情绪,冷淡的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这么一入V就开始写这种玩意儿我一定是在找死吧……【扭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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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接下来就和番外预告的那样,和四代目相爱相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