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

药小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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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林如海书信中不是说身染重疾么?怎么如今看起来虽然略有病态,却没有露出下世的光景,而且还亲自到二门来接黛玉?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距离他写信送去荣国府时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三四个月足以让他的病情有点起色。

    紫鹃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和自以为是的解释,看着黛玉疾步奔到林如海跟前,停住时,已是满面泪痕,哽咽道:“闻得父亲身体欠佳,儿在归家途中日夜悬心,如今父亲状况如何?”

    林如海微笑道:“为父一切尚好,汝莫忧心。”

    黛玉听了,急忙拭泪,眉宇间隐现欢喜之色,而贾琏则趁此机会上前拜见,紫鹃此时才注意到这位红楼梦中有名的色中饿鬼。

    红楼梦中没有对他相貌的描述,只有贾蓉说他又年青又俏皮,没想到他长得竟是十分出众,面如傅粉,唇若涂脂,身姿颀长如风中玉树,气度风流似水生芙蕖,一身锦衣玉带,更显得出举手投足之间的富贵雍容,不见丝毫猥琐。

    凡富贵人家,大多人才齐整,按红楼梦中所描述,贾宝玉生得最像贾代善,其余姊妹除贾环外,都生得标致,同样是贾代善之后,作为长子嫡孙的贾琏模样当然不差。

    林如海朝他微微颔首,邀请入室,受过紫鹃一干人等的礼,命管家媳妇安置。

    王有礼家的早已给黛玉收拾好房舍,丫鬟仆妇都已经安排妥当,紫鹃扶着黛玉走进院子里,茶水铺盖皆已齐备,不像黛玉千里迢迢到了荣国府,到吃过晚饭王嬷嬷来请问住宿之所贾母才安排她住在碧纱橱,帐子被褥都是临时送来。

    紫鹃是黛玉跟前的执事大丫鬟,就算她不想在林家颐指气使,林家安排过来的丫鬟也都过来请问她的安排,归置黛玉的行李物品。

    因他们抵达林家时是午后,尚未到用饭的时候,所以主仆人等颇为清闲。

    紫鹃不打算喧宾夺主,遂将黛玉素日的喜好和房中事务、东西一一交代给林家安排在黛玉住处的一个十四五岁丫鬟,又含笑道:“姑娘脾胃弱,途中又不曾好生用饭,烦劳姐姐吩咐哪个妹妹去厨房里说一声,晚上给姑娘熬点儿补血益气的粥水。”

    那丫鬟听了,忙打发小丫鬟去通知厨房,又回过身对紫鹃笑道:“我叫执笔,原是姑娘的伴读丫鬟,姑娘进京时不曾带我和捧墨一起,我便和捧墨给王妈妈打下手,因识些字,所以管些后院的账目琐事,如今姑娘回来,老爷吩咐我们上来依旧服侍姑娘,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姑娘房中的事务还得烦劳妹妹用心,较之我们,妹妹更熟悉姑娘的喜好。”

    “执笔姐姐好,我叫紫鹃,本名鹦哥,因我爹娘在府里有些体面,我在老太太房里做二等丫鬟,姑娘进京那日,老太太便把我给了姑娘,姑娘给我改名叫紫鹃。”紫鹃细细说明自己的来历,没有丝毫隐瞒,“承蒙姑娘看重,我管着姑娘房中的大小事务,连雪雁妹妹都退了一射之地,我在府里倚仗着老子娘的脸面,不怕底下不服,如今到了姑娘的家乡,诸事不懂,恐失了礼数,还是姐姐接手姑娘房中事务才好,我只管一心一意地给姑娘端茶递水。”

    两个大丫鬟相互谦让,半日都说不拢,直到黛玉开口道:“你们两个丫头不必如此,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岂不正好?执笔在家里比我呆的时间都长些,又常随王妈妈管事,外头一应事务就交给你了,紫鹃跟了我三年,对我日常作息了如指掌,就让她给我端茶递水研墨递笔。”

    这番话说出来,执笔和紫鹃满口答应,各司其职。

    因贾琏送黛玉南下,林如海少不得招待他一番,在前厅设宴,黛玉则在房里独自用饭,饭后命人打听到贾琏已去歇息,她方带着紫鹃和雪雁去给父亲请安。

    一进林如海的院落,就有两个丫鬟请紫鹃雪雁在外间吃茶等候,独黛玉一人进去。

    也不知父女两个在里间如何叙说别来之事,隐隐传出黛玉的哭泣之声,小半个时辰后,黛玉和林如海出来,前者眼圈微红,泪痕犹在,后者却是看着紫鹃和雪雁,脸色柔和,温言道:“玉儿都跟我说了,这几年你们都费心了。”

    雪雁傻呆呆地不知道如何回应,紫鹃忙站起身,恭敬地道:“紫鹃既然是姑娘之婢,理应尽心尽力地服侍姑娘,不敢当老爷此言。”

    林如海目露赞许之色,转而让黛玉回去早些歇息。

    紫鹃和雪雁陪着黛玉告辞,出了院子,眼见雪雁似乎忘记自己的嘱咐,紫鹃忙叫了雪雁一声,给她连使了个几个眼色,后者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急忙道:“姑娘,紫鹃姐姐,我有一件事要跟老爷说,你们先回去罢。”

    紫鹃听了,忍不住扶额。

    果然,黛玉疑惑开口道:“你这傻丫头有什么事情要给父亲说?竟不曾听你提起。父亲身体欠佳,若是不要紧就明儿说,别打扰父亲歇息。”

    雪雁急忙道:“是要紧事,十分之要紧,好姑娘,就让我去罢。”

    黛玉想着自己才出来,林如海必定尚未歇息,只得依从雪雁的恳求,这边才答应,雪雁那边就箭一般地跑进院落里,气喘吁吁地对看门丫鬟道:“好姐姐,我有要紧事求见老爷,事关姑娘,万望姐姐替我通报一声儿。”

    那丫鬟忍不住笑道:“雪雁,过了三四年你怎么还是这个性子?一点儿都不稳重。”话是如此说,可她还是进去通报了,片刻后就来叫雪雁进去。

    见到在大案后看书写字的林如海,雪雁跪下就磕头。

    林如海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着雪雁,一面命她起来,一面问道:“翠菊说你有关乎姑娘的要紧事,是什么要紧事不在你姑娘离开前说?”

    雪雁爬起来靠近书案,小声道:“我也不知道紫鹃姐姐嘱咐我跟老爷说这些作甚,可是紫鹃姐姐对姑娘一向用心,我想定有紫鹃姐姐的用意。”说着,她就绞尽脑汁地回想初进京时的一切和黛玉在荣国府的待遇,一五一十地说给林如海听。

    林如海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笔,指节泛白,脸色更是十分凝重,沉声道:“你说这是你紫鹃姐姐让你告诉我的?没有丝毫隐瞒?”

    他心里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黛玉不是说她在荣国府里一切安好、诸般待遇一如宝玉?无论是素日的书信还是今日的叙说,都是这般言语。可是为什么在雪雁嘴里却截然不同?雪雁不懂描述当日场景所带来的影响,他年将半百,历经世事,如何不明白黛玉所受的怠慢?

    虽说三岁之子夭折,让他发出命中无子的感慨并将女儿假充养子聊解膝下荒凉之叹,但是黛玉是他唯一仅存的骨血,又聪明清秀,他焉能不珍惜?

    他每年都派人进京给黛玉送东西,为何王嬷嬷和雪雁都不曾对去的人说起过?

    雪雁年纪小不懂事且不容易走出二门倒也罢了,王嬷嬷呢?她是黛玉的奶娘,从前管着黛玉房里的诸般事务,何以在黛玉遭受怠慢之后不和自己人通信?

    林如海掩下种种疑惑,听雪雁直白地答道:“是啊,临下船时紫鹃姐姐叫我过去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没叫别人知道呢。我听紫鹃姐姐的话,违背了姑娘的意思,心里很是不安,怕姑娘怪罪我,老爷可千万被跟姑娘说这些是我说的。”

    林如海忙又问黛玉吩咐她什么话,雪雁据实以告,满脸迷茫地道:“姑娘和紫鹃姐姐素来都是一条心,怎么忽然就有两种意思了?我竟半点都不明白。”

    林如海忽然有些后悔让雪雁跟黛玉进京。

    林家行事低调,不爱奢华,他原本想着黛玉到了荣国府,自有那边安排下人服侍,若跟随的人多了,未免让人觉得是不放心荣国府照顾黛玉才如此,如今王嬷嬷似聋似哑,雪雁一派天真无邪,压根不能为黛玉分忧,竟不如荣国府派给黛玉的一个紫鹃。

    幸亏这个紫鹃丫头一心一意地惦记着黛玉,不然自己定然对黛玉的话信以为真,林如海心里如此想着,又向雪雁询问黛玉在荣国府中的点点滴滴以及平时接触人等。

    雪雁生性娇憨,又不懂林如海问话的用意,自然如实回答。

    听到荣国府流传着金玉良缘的说法,再听雪雁说起薛家送的宫花,林如海心头猛地一跳,眉头便是一皱,沉吟片刻,终究没有细问,道:“我就问到这里,今日你在我房中所言一概不得对别人提起,包括你们姑娘。你回去罢,叫你紫鹃姐姐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

    雪雁听了,登时如蒙大赦,退出来后一溜烟似的跑回房里,接手紫鹃服侍黛玉卸妆的活计,然后催促她赶紧去见林如海。

    紫鹃微微一笑,林如海传唤正中她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