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10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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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9-1070章

    我默默看了会看着我眼神有些怅惘的秋桐,又看着无声伤心哭泣的夏雨,呆立了半天,心里突然有些沉郁和杂乱,缓缓转身回了房间。

    一会儿,秋桐和夏雨也回来了,夏雨脸上又恢复了常态,似乎看不出去刚才哭过的痕迹。

    然后,大家继续喝酒聊天,夏雨不再言语,低头默默地吃菜。

    酒足饭饱,夏季和夏雨一起离去,海峰带着云朵也走了,秋桐让四哥开车送她和孔昆一起走,我和海珠一起打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和海珠都沉默着。

    一会儿,我说:“孔昆住在哪里?”

    “公司的员工宿舍!”海珠说:“我把我本来住的那间给了她!”

    “哦,她怎么不住到男朋友哪里去呢?”我说。

    “还不到那种程度吧!”海珠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睛看着车窗外。

    “那种程度是什么程度?”我想缓和下气氛,我觉得海珠或许此时的表情有些低沉。

    海珠扭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你说呢?明知故问!”

    我笑了,搂过海珠,贴在海珠耳边说:“是不是……就是我们这种程度?”

    海珠轻笑了下,身体微微扭动了下,脸颊微微发烫,说:“你坏……不和你说了!”

    我松开海珠,笑起来。

    一会儿,海珠轻轻叹了口气,说:“吃饭的时候,夏雨出去那么久,是不是哭了?”

    我说:“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海珠看着我:“你以为我傻,我看不出来?虽然她回来掩饰的很好,但是我分明能看出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我没说话。

    海珠继续说:“你说,她为什么哭?”

    “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提起来很遥远。

    “我知道!”海珠说。

    “你知道什么?”我说。

    “我知道她是因为我回到你身边而为我们祝福,为我感到欣慰,所以激动地哭了!这叫喜极而泣!”海珠的口气有些发硬。

    我怔怔地看着夜色里海珠带着几分讥讽表情的面孔,心里突然有些发冷。

    海珠在嘲讽夏雨。

    “干嘛这样看着我?”海珠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说。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思想太复杂,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太纠结,我宁可让自己生活地简单些,宁可让自己只看到表面现象,宁可以良好的愿望去揣度别人的心思……一句话,我想过简单的生活。我想通了,简单生活就是幸福生活,以前我活得太复杂太纠结,所以我才会那么累。

    “以后,我不要背负太多不必要的包袱,学会删繁就简,去除烦躁与复杂,返璞归真,这样才能让我和你的生命绽放出最美丽的光芒。我现在感觉,简单生活,不是粗陋和做作,而是一种真正大彻大悟之后的升华,简单地做人,简单地生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依附权势,不贪求金钱,心静如水,无怨无悔。”

    我看着海珠。

    海珠继续说:“我似乎明白,生活不是用来妥协的,你退缩得越多,能让你喘息的空间就越有限;日子不是用来将就的,你表现得越卑微,一些幸福的东西就会离你越远。在有些事中,无须把自己摆得太低,属于自己的,都要积极地争取;在有些人前,不必一而再的容忍,不能让别人践踏你的底线。只有挺直了腰板,世界给你的回馈才会多一点……

    “夏雨今天晚上的表现,包括她突然提起冬儿,我心里很明清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想拿冬儿来刺激我,我很明白她此时心里的感受,只是我不想说而已,当着大家的面,我不想让她脸上太难看,却也不想让她太放肆,凡事都有个度……所以,我宁可认定她的哭是在为我为我们祝福,是喜极而泣!”

    海珠说着,脸上又露出几分自信而嘲笑的表情。

    听着海珠的话,我继续怔怔地看着海珠,突然感到了几分陌生,突然感到海珠有些变了。

    或许,这世界从来就没有永远,一切都在变,不变是不正常的,变才附和事物发展的规律。

    海珠此刻和我坐在一起,身体紧挨着,我却似乎感到了距离。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有些惊恐。

    我迷惘地看着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心里一阵巨大的沉寂和惆怅,还有难言的纠结。

    有个声音在耳边回响:所谓的永远,只是代表昨天。所谓的爱情,只是代表当时。有一些人活在记忆里,刻骨铭心;有一些人活在身边,却很遥远。凝眸时相思成愁,再回首时成怨。旧时明月,是撑不起的地久天长的诺言,也留不住的海枯石烂的誓言。心上的纠葛,解的开,是结,解不开,是劫。

    解得开,是结,解不开,是劫!

    结!

    劫!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和海珠一起吃早饭。边吃海珠边随口问了

    我一句:“哥,今天是几号?”

    我想了下,说:“27号!”

    “哦……真快,又到月底了,得安排财务去收几笔团款了。”海

    珠边吃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突然心里似乎隐隐有事在牵着我,一时却又想不起什么事情来。

    吃过早饭,海珠直接去了公司,我收拾了下,也准备出门去上班。

    刚要出门,接到李顺的手机短信:“二当家的,今天什么安排?”

    看到李顺的短信,我猛然想起来,今天是27日,明天就是28日!

    28!

    28是白老三的夜总会洗浴中心重新开业的日子!

    我突然明白,李顺这次回星海,不是为了专门来看小雪,他是冲着白老三开业的日子回来的!

    李顺是冲着白老三回来的!

    又要开战了!

    我给李顺回复短信:“今天白天要开会。”

    是的,白天要开经营系统经营调度分析会,秋桐主持,孙东凯也要来听听。

    李顺回复:“日,当个屁官,会就多起来了……还真像那么回事!晚上呢?”

    我回复:“晚上可能要会后聚餐。”

    这也是实话。

    李顺接着回复:“聚个吊,开完会,老老实实找我报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这样说定了,晚上等我通知!”

    我没法拒绝了,只能这样了。我不知道李顺今晚要作何安排,明天就是白老三大喜的日子,李顺想必不会让他安稳了。不知道李顺是怎么打算的,是否又要调兵遣将大举进兵。

    我忧心忡忡地收起手机,直接去了单位。

    先去了办公室,离开会还有一个小时,我把云朵和曹腾汇总给我的材料归纳了一下,在笔记本上列了一个发言提纲,心里大致过滤了下。

    今天是秋桐上任总裁助理后首次召开自己分管的部门全体负责人会议,也是我上任发行公司总经理后首次在经营系统全体负责人面前亮相,我们都是大姑娘出嫁——第一次。

    人生有很多第一次,我喜欢这种第一次带来的挑战和刺激感。人生有很多第一次,每个第一次,都是一个新的尝试,一个新的开始。

    在会议开始还有20分钟的时候,我提前去了会场,大家都还没来,秋桐正坐在会场旁边的休息室里安静地看材料。

    我进了休息室,秋桐抬头看到我,笑了下:“你来的倒是挺早!”

    我笑了下,做到秋桐旁边,说:“你主持的会议,我哪里敢迟到呢。”

    秋桐笑了:“这还差不多,像个下属对领导讲话的样子!”

    我一咧嘴:“我一直就把你当领导好不好?”

    秋桐一撇嘴:“得了吧,我看你就是嘴巴上说的好听,动不动就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说:“怎么?你不服?”

    秋桐呵呵一笑:“服,好不好,看你一副好斗的神态,我才不和斗嘴皮子!”

    我呵呵笑起来:“其实我也不想和你斗嘴皮子啊,咱俩之间,在工作上我绝对听你的,你说一我保证不说二。”

    “照你这话的意思,工作之外,我就得当什么都听你的?”秋桐说。

    “嗯……回答正确,加十分!”我面带得意的表情说:“应该,基本是这个意思。”

    “看你得瑟的……给我个理由!”秋桐说。

    “因为……工作上,你能力比我强,位置比我高,我没法不服气你,没法不听领导的,但是,在工作之外,似乎,你经历阅历都没我丰富,见识没我广,自然是要听我的了。”我说。

    “那也未必……要看什么事,我认为你正确的就听,不正确的,就不听!”秋桐说。

    我说:“这样就不好喽……工作上你是我的党,我老老实实跟党走,工作之外我就是你的党,你也要老老实实跟党走哦……听话才是好同志。”

    “哈……”秋桐笑起来:“你少贫嘴了。”

    正在这时,孙东凯进来了,身后跟着曹丽。

    我和秋桐停止了调侃,看着孙东凯和曹丽。

    看这架势,曹丽也要参加今天的会议。

    曹丽是孙东凯的贴身随从,从来都是孙东凯走到哪她跟到哪,形影不离,她参加今天的会,也说不出什么不合适的。

    孙东凯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和秋桐:“你们俩早到了……小易,会议发言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准备好了!”

    曹丽这时坐到秋桐旁边,笑着说:“哎,秋总,今天你主持召开的这个会,孙书记很重视啊,专门来参加!”

    秋桐笑笑,说:“感谢孙书记对经营工作的重视!”

    曹丽接着说:“孙书记,你偏心啊,我主持的行政系统的会议你都不去参加,经营系统的你就来!我可是有意见哦……”

    曹丽也真敢说大话,她主持个屁行政系统会议,她这个行政总裁助理,只管着办公室,充其量她是开党办全体人员会议,那规模和内容怎么能和今天的会议相比。

    孙东凯说:“曹总,有意见可以保留,不过我还是想批评你两句,你缺乏大局意识,缺乏整体意识啊,集团党委的工作重心是要发展壮大集团经济实力,这自然是要格外重视经营工作了……在行政经营编采三大系统中,办报和行政都是消耗性的部门,唯有经营部门是抓钱的,我们要发展要生存,没有钱怎么行呢?

    “我们的一切工作,都要在当好党委政府喉舌的前提下,围绕发展经济来开展……我作为集团的一把手,不重视经营工作怎么行呢?所以,今天的经营会议,我是必须要来听听的。”

    我接过话,点点头:“孙书记的话高瞻远瞩,高屋建瓴,远见卓识啊!”

    孙东凯满意地看了我一眼。

    曹丽努了努嘴巴,没说话。

    孙东凯接着看着秋桐:“秋总,接手经营工作这一块这段时间,工作开展地顺利不?”

    秋桐点点头:“感谢党委领导的关心,一切都还好,比较顺利!”

    我觉得孙东凯这话纯粹是在装逼,在说面子话。

    孙东凯接着说:“那就好……你虽然是总裁助理,但是经营系统这些部门的负责人,很多其实资历年龄都比你高比你大,我其实还有些担心你镇不住他们。”

    孙东凯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关心,看着秋桐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

    我大概能体味出孙东凯此时的心情,秋桐做工作是无可挑剔的,能力出众,才华卓越,做事做人正直。从他作为集团老大的角度来说,从目前集团的整体经营工作来说,他迫切需要秋桐这样的人来给他掌管经营工作,来给他脸上出彩出政绩。

    但是他也明白,随着秋桐位置的提高,他想对秋桐图谋不轨的意图正变得越来越难以实现,希望越来越渺茫。这会让他心里有些失落和寂寥,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同时,他也似乎能感觉到秋桐这次提拔的背后隐约有关云飞的影子,关云飞似乎正在不动声色向他伸出看不见的魔爪,秋桐现在是内部粮票,但是下一步就很难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关云飞就会把秋桐捣鼓成名正言顺的副县级副总裁。

    秋桐现在看来似乎还不会妨碍他什么事,但是今后或许会成为制衡他的一股力量,这自然又会让他感到无奈和不安。

    秋桐这时说:“孙书记的话我明白……我和经营系统各部门的负责人之间关系一直是很不错的,大家以前就相处地很融洽,我很尊重他们的,他们也很尊重我,大家都是工作上的同事,都想把自己的一份工作干好,即使有些问题,也是工作上的,只要没有私心,都是好解决的。”

    孙东凯微笑着点点头。

    这时曹丽又说话了:“哎——我明白了,孙书记今天来参加经营系统的会议,是来给秋总压场子的吧,是怕秋总在会上镇不住那些经营单位的元老吧……如此说来,孙书记可是更加偏心了,孙书记对秋总可真是厚爱一层啊……”

    似乎,曹丽的话是事先和孙东凯打过招呼的,或者是事先受了孙东凯的点拨的。

    这话我听了心里很不舒服,看了看秋桐,她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反应。

    孙东凯看看秋桐,然后打个哈哈:“曹总此言差矣,我对你和秋总都是一样的关心和厚爱啊,呵呵,我对集团任何一个人都是同样对待同样看待的,我对集团任何部门系统的工作都是一样重视的……当然,你的话也未必就完全没有道理,秋总毕竟还年轻嘛,经营系统很多部门的负责人可都是老油条,一贯散漫习惯了的……他们能听秋总的当然好,要是有不服分管的,那我可就不客气喽。”

    孙东凯这话显然还是想让秋桐领她的人情。

    秋桐当然能听出来孙东凯和曹丽对话的意思,笑了下,说:“再次感谢党委领导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一定会在顾全大局以工作为重的前提下和同事们搞好关系的。”

    孙东凯笑了:“嗯,这一点我是相信的,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相信你的协调能力!我既然能将经营这么重要的一摊子交给你,自然我就是对你放心的……你放心,集团党委是你的坚强后盾,放心大胆开展工作,要钱我给钱,要政策我给政策。”

    曹丽斜眼看着秋桐,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妒恨。

    这时开会时间到了,大家都在会议室里就坐。

    我们起身去了会议室。

    来参加今天会议的,除了经营系统各部门的负责人,集团财务部门的负责人,还有经管办的两位主任,苏定国和赵大健。经管办是负责召集筹备会议的。

    在总裁助理之争中败北的苏定国,此时的神态看起来倒也正常,他似乎已经接受了无法更改的现实。

    苏定国在孙东凯上任后一步从秋桐的副手迈上了新台阶,成为集团经营系统的排头兵,成为各经营部门的管理部门负责人,着实风光了几天,那段时间,他在秋桐面前腰杆挺地很直,似乎他终于翻身奴隶做主人了,没想到才几天就又落在了秋桐后面,不但落在后面,还成为秋桐直接的下属,成为直接给秋桐服务的下属。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

    而似乎一直郁郁不得志的赵大健,本来当发行公司副总的时候还排名在孙东凯之前,但现在却要老老实实当苏定国副手,我想他心理更加失衡。不过他一直就心理失衡,从秋桐来干发行公司总经理的时候就失衡,我当了副总之后继续失衡,或许他也该习惯了,或许他需要让自己麻木了。

    或许,从赵大健身上,苏定国的心里能够找到一些平衡和安慰。在官场上,人是必须要学会安慰自己的,不然,人与人比气死人,早晚自己把自己气出病来。工作是党的,身体可是自己的,为位置的高低气死自己,不值得!

    体制决定官场生态,人要学会安慰自己。

    其实岂止在官场,职场也亦然。

    会议开始前,按照会议内容安排,苏定国安排赵大健给与会的人员分发材料,赵大健耷拉着脸无精打采地干活,苏定国坐在那里看着,脸上露出几分舒心的表情。

    似乎正如我所料,他在从赵大健这里寻找从秋桐那里失去的平衡,从赵大健这里来安慰自己刚刚经历的失落,我想此时他的心里应该有一种快感。

    看来快感未必一定要做那事才能有,在工作中一样能得到。

    孙东凯坐在那里,似乎没有正眼看苏定国和赵大健,但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会议开始前,孙东凯看着正在吞云吐雾的各位负责人,说:“把烟都给我灭了!”

    孙东凯此言一出,大家立刻都把烟熄灭了。

    然后孙东凯对工作人员说:“把会议桌上的烟灰缸给我撤了!”

    工作人员立刻照办。

    然后,孙东凯看着大家微微一笑:“各位瘾君子,今天我宣布一项纪律,你们现在的分管领导是女同志,不抽烟,所以,今后凡是秋总主持的经营系统会议,你们都不许抽烟,要学会尊重女领导,爱护女领导……今天这个会上,我我带头不抽烟,我能做到的,你们都必须给我做到!”

    孙东凯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纷纷点头。

    孙东凯不知道秋桐其实也是偶尔会抽一支烟的,不光孙东凯不知道,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都不知道。

    我这时看了一眼秋桐,她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然后孙东凯对秋桐点点头:“秋总,开会吧。”

    秋桐于是开始主持会议,按照会议议程,先听取各经营部门的工作汇报。在大家汇报之前,秋桐看了看不少负责人手里厚厚的发言稿,然后说:“今天这个会议,主要议题是听取各部门前段时间的工作情况,以及下一步的打算,了解各部门的整体工作思路,为下一步集团的全年经营工作奠定良好的基础,各经营部门前段工作中的具体工作措施和数据,我从经管办那里已经初步了解了,孙书记也都有专门的数据汇报,我看今天各位在会上就不用过多重复了。

    “大家在发言的时候,着重要谈下一步的工作打算,谈工作中存在的不足和问题,谈当前需要解决的需要部门协调和党委解决的问题,大话空话不用多说,来实在的……谈工作不要怕得罪人,不要有思想顾虑,我们秉承的原则就是对事不对人,大家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每个人的发言原则上不超过10分钟。”

    秋桐此话的意思显然是要改进会风,改变以往开会拖沓冗长的习惯。

    我听了颇为赞同,开会的主要目的是解决问题,说一些没用的除了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卖巧卖乖,等于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有这些说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干点正事。

    孙东凯微微点了点头。

    曹丽不屑地撇了撇嘴。

    第1070章在背后捣鼓

    秋桐接着说:“我看大家有不少准备了发言稿的,发言稿会后可以交给苏主任,然后我会认真看,发言的时候,就不必照着发言稿念了,平时的工作都是自己干的,自己也都很熟悉,直接拣重要的问题谈就行了。”

    秋桐这么一说,不少人都把发言稿收了起来。我本来就没准备发言稿,自然也不用收。

    然后秋桐看着我,干脆地说:“按照部门序列,发行公司先发言,易总,请——”

    我于是开始发言。

    我先简单说了几句之前公司的工作,然后直接进入主题,说了下下一步的工作打算,然后谈到了目前工作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主要是发行部门如何和其他经营部门根据各自的优势加强协调与合作互相取长补短的问题,同时还有发行部门和集团财务部门之间如何更进一步减少办事环节提高财务结算效率的问题。

    这是我当前最需要解决的事情,也是我也秋桐之前一直想解决而没有落实好的问题。

    孙东凯听得很认真。

    秋桐边听边做记录。

    我的发言干净利索,前后加起来不到10分钟。

    我看了一个好头,然后就是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开始发言,接下来是印刷公司的负责人。集团经营的三驾马车发言结束后,其他各多元化经营部门的负责人依次发言。

    大家的发言都参照了我的模式,没有了往日开会时的黏糊拖沓,都是直奔主题,都是直接谈问题,提建议,有针对集团党委的建议,有针对集团其他经营部门的想法,也有针对集团行政和编采部门的意见和要求,还有的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经管办,指责经管办做事效率太低,不能及时将递交上去的经营报告呈送给集团领导审批,耽误了经营的最佳时机。

    苏定国坐在那里,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低头不停地记着,一言不发。

    赵大健则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大家指责经管办和他无关,似乎他不是经管办的副主任。

    看着赵大健的表情,秋桐微微皱起了眉头。

    孙东凯则一言不发,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看着大家发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曹丽不停地看着大家,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大家发言完后,秋桐然后接着就将大家的发言进行了归类,现场就开始解决问题,逐项开始议,能现场答复的立刻就给予答复,各部门之间需要协调合作的立刻就让相关负责人作出表态,一时不能解决的会后专题研究……

    很快,会上提出的问题当场就解决了一大半。一些不能立刻解决的秋桐当时就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约好了专题研讨的时间。

    对大家提到的关于经管办办事效率不高的问题,秋桐先做了自我检讨,说自己监管不严,重视不够,然后说会后会专门和经管办的负责同志共同研究改进工作中的缺陷,一定会让经管办成为经营系统的快速运转中枢,为大家做好上传下达工作,为各部门搞好工作服务。

    会场上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很有精神头,颇有面貌一新的感觉。

    本来我以为会开一天的会议,在秋桐的主持下,结果一个上午就结束了。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孙东凯做了领导发言。

    孙东凯首先肯定了今天会议的高效,对会风的改进给与了总分肯定,对会议的成果给与了高度赞扬,同时表示要在集团推广这次会议的模式,改进集团各系统和部门的会风。

    然后,孙东凯说作为集团党委负责人,他坚定不移地支持秋桐的工作,要大家未必诚心诚意接受秋桐的分管和领导,他甚至说:“秋总是集团党委任命的总裁助理,让秋桐分管集团的经营工作,是集团党委慎重考虑之后做出的重要决定,大家务必站在党性的高度来认识这个问题,站在集团工作全局的高度来对待这个事情。

    “今天我在会上把话说开了,接受秋桐同志的领导,就是接受集团党委的领导,和分管领导对抗,就是和集团党委对抗,对不服从分管领导工作安排的人和事,集团党委绝对不会姑息,对带头抵制分管领导,在背后捣鼓小动作的,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纵容……我别的权力没有,撤掉几个科级干部的权力还是有的。”

    孙东凯的这番话,听起来义正言辞,态度明朗,泾渭分明,似乎在大家表明了他对秋桐工作毫不犹豫毫不保留的支持。

    我想,孙东凯这话起码有一半是出于真实的内心,他需要借助秋桐来把集团的经营工作抓上去,他知道抓经营工作自己不是个行家,集团里除了秋桐也没有更好的人选,所以,他必须要在大家面前有一个明朗的态度,经营工作上去了,他的政绩自然就出来了,他的政绩可是给市委看的,这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同时,孙东凯也似乎在敲打秋桐和大家,似乎要让秋桐和大家明确认识到,在集团,他是老大,没有他的支持,秋桐的工作将寸步难行,无法开展。秋桐对下属的各经营部门负责人,只有业务指导权,没有人事决定权,各人头上的乌纱帽能戴多久,稳定不稳定,他说了算。

    孙东凯说到撤掉几个科级干部的权力是有的,秋桐也是科级,自然也包括在内。

    然后,孙东凯说了一段令人费解的话:“当然,大家在工作中如果对领导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可以直接向集团领导提出来,集团领导会认真听取大家的看法……但是,有一点,反映问题不准越级,要严格按照组织程序来。”

    孙东凯这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妈的,对领导有意见,那大概就是对秋桐有意见。可以向集团领导提出来,向哪位集团领导提?他此时的话没有出现党委二字,似乎是刻意的。

    那么,秋桐在不在他说的所谓集团领导之列?说不是集团领导却又分管大家,实际行使集团领导的职能,说是集团领导却实际级别和大家平级。

    而且孙东凯又说反映问题不准越级,那么,不越级就只能向秋桐提,但是和他说的集团领导似乎却又矛盾。

    孙东凯似乎是故意如此说的,故意混淆大家的认识,故意让大家的思维产生混乱。

    而且,根据我的了解,他虽然在这里冠冕堂皇强调反映问题不准越级,他却经常会越过分管领导直接将部门负责人叫到办公室谈话,会有意无意纵容部门领导直接给他汇报事情。

    说起来是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本身他就是自相矛盾的。

    但孙东凯为何要在这里说这样一番话呢,他的真实用意到底是什么呢?我好久都没琢磨透,直到后来我才恍然大悟。

    当然,这是后话。

    听了孙东凯最后的那段话,秋桐神色非常平静,没有任何表示。

    我此时也不知道秋桐是如何想的,事后她也没有和我谈论此事。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会议开得似乎很圆满。

    下午,我听到一个消息,市委宣传部在全市宣传系统组织开展了向秋桐同志学习的活动。活动的红头文件已经下发到了集团。

    我有些意外,操,孙东凯不是要现在集团内部开展的吗,怎么集团没动静,部里倒先开始了?

    我借着到集团总部办事的机会找孙东凯侧面打听了下,才知道原来那天孙东凯在部长办公会上主动先提出要在集团内部开展向秋桐学习的活动,结果几位副部长一致提出,全市宣传系统需要有一个典型代表人物,秋桐是最合适的人选,干脆直接在全市宣传系统搞这个活动,集团就不要再单独搞了。

    关云飞于是就征求孙东凯的意见,孙东凯看出了关云飞内心的真实想法,于是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原来如此。

    我在为秋桐感到高兴的同时又隐隐感觉出秋桐这个先进典型的树立在另一层意思上其实是权力斗争的产物,是制衡与反制衡、妥协与斗争的结果。

    这或许就是官场小人物的悲哀,只能身不由己被当做大人物权力博弈的工具。而所谓的大人物也是相对的,他们或许正在被当做更大一级人物权斗的工具。而级别越高,权力斗争似乎就越残酷。

    我想,在官场,利用与反利用,制衡与反制衡,应该贯穿着权力斗争的整个过程。

    下午下班后,我接到李顺的通知,让我到金银岛找他报到。

    明天白老三就要大喜了,我不知道李顺今晚要我去干吗,一想到除夕之夜的那场血腥屠杀,我就心惊胆战。难道,李顺会在今晚提前向白老三出击,要我去参战的?还是要提前做部署?

    我知道李顺此次肯定是要出击白老三,他绝对不会眼看着白老三过安稳日子的,但我不知道李顺此次要采取何种方式向白老三出击,不知道是血腥屠戮还是笑里藏刀,是真刀真枪明着干还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更不知道白老三此次会在李顺的出击中会遭受何种程度的打击,是致命还是不致命。

    当然,我也不知道白老三在大喜之日会不会对李顺严加防范,不知道这次他和李顺的较量谁技高一筹,不知道谁是真正的胜利者笑到最后。

    更严重的是,我不知道在白老三和李顺此次螳螂捕蝉的背后有没有黄雀。

    我赶到靠近金银岛海边老地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海冰已经融化,海面上静悄悄的。

    今夜无风。

    周围很静,没发现接应我过海的人。

    我沿着海边走了几步,站到一块岩石上面对大海看着远处黑乎乎的金银岛发呆。

    突然听到身后有隐隐的脚步声,我以为是接应我的人来了,于是转过身。

    看到来人,我不由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