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是浣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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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青山回了中书府,魏芸心中的气,从伏青山一回一回不肯哄自己便越累越多,今日早起又听了曹妈妈等说了一通伏青山半夜出门不见影踪的闲言,累计在一起又翻了许多倍的利息,此时高高坐在南楼窗上摇那玛瑙盏慢酌着葡萄酒,见伏青山叫两个丫环打着灯进了院子,先就高声吩咐深红道:“去到门口拦住,叫姑爷今夜仍宿到开间去。”

    深红应了一声,快步跑了下来,在水岸拦住了伏青山,委婉言辞转告了魏芸的传话。

    伏青山本就满腔忧愁,忆着炕上烧的滚烫的晚晴并那小小的孩子,此时听了魏芸这番话那里还能装出个文雅来,又那里来的兴致抱她到床上磨缠,他先是一声冷笑,继而转身就进了开间。

    魏芸就在楼上看着,见伏青山一句不问转身就走,心中怒气更甚,摔了玛瑙盏咬牙骂道:“他倒是越来越有脾气了,怪道奶娘说这穷山村里出来的人都有臭脾气,最最嫁不得。”

    伏青山在书案前长坐,回想自己二十年的荣耀并荒唐,取了本书翻开,每页上皆是铎儿叫那锅沿烫红的小手,并他蹲在灶下吃干饼的样子,以及晚晴躺在床上打的寒颤。更要命的是,他忽而意识以,晚晴自他娘伏水氏生病之后,这一两年中在伏村,也许夜夜都是这样一个人过,若有风寒发烧,也只能一个人挺着。

    他一日观尽长安花的甲榜第三算得什么?这样高宅大院中的一个席位又算得什么?那出身高门懂诗赏画有休养能谈天论地的贵妻又算得什么?魏芸整日吸吮着贵如油的酒,高含嫣一双罗袜只穿一天就抛掉要换新的,他能爬到这些女人的身上,能征服她们,可那征服过后的快.感并不能抹杀晚晴与铎儿的存在,也不能改变他们在自己荒唐时的悲惨命运。

    中书府的一切,不过是如这京城表面繁华一般,他自己镶给自己的一层锦绣繁华的面子而已。而他的内囊,他的劣质青布织成的里子,恰就是如今缩在炕上高热的晚晴,与那肿着双手的孩子。

    伏青山闭眼锁出两行长泪,起身蹬开凳子,披了件披风径步出门。大门上的门房见新上门的姑爷出门,忙点头哈腰问道:“姑爷这是要去那里?”

    伏青山一袭本黑披风,秀眉清目扫了那门房一眼,并不答言。府门上耀眼的烛光投影在他脸上,勾勒出优美而斑驳的暗影来。

    他一人疾步走着,拐过几条巷道进了那三勾巷,拍了院门高叫道:“铎儿!铎儿!”

    仍是方才,伏青山走后。

    铎儿下了门闩飞快跑进屋子关了门。他脱鞋上了炕,趴在晚晴头顶轻声叫道:“娘!娘!”

    晚晴拉了铎儿一把道:“铎儿,躺下来睡,离娘远一点儿,到那炭火旺的地方去睡。”

    铎儿道:“那个爹走了。”

    晚晴方才昏昏沉沉没有听清楚,才时才醒悟过来伏青山怕是回中书府去了。他在那里有妻子,必然不敢在外过夜。她见铎儿躺了下来,摸了孩子肚皮问道:“可曾吃了饭?”

    铎儿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吃了灶上的饼,并不饿。”

    那不过早上剩下巴掌大点小饼,孩子吃了怎么会饱?

    晚晴此时脑子清醒了不少,侧身问铎儿道:“可喝了些汤没有?”

    铎儿道:“桶里有生水,我喝了许多在肚子里,已经饱了。”

    晚晴听得他肚子咕噜噜的叫着,心中一沉叫道:“坏了,怕你喝了生水要拉肚子,怎么办?”

    她此时微微才有了点汗意,翻身起来道:“不行,我得替你烧口热汤给你喝,不然怎么能熬到天亮?”

    晚晴挣扎着爬了起来,混身细皮每一处都撕扯般疼着。在伏村时,她几乎一年要烧上一次,有伏水氏在的时候,自然有人照应送汤送饭,她也不吃汤药,捂了头狠狠睡上两天,起来后一年都不会再发烧。去年伏水氏在病中时,也有车氏过来帮忙烧完汤带带孩子,是而她还没有愁过病中无人带铎儿的事情。

    如今在这京城举目无亲,铎儿眼见是喝了生水坏了肚子,她生了火在灶间烧着热汤,又架了炉子起来浓浓的另熬了一碗汤药,待汤药熬好了,也不等它放凉,边搅着汤锅端了沿边趁烫猛往嘴里吸着。

    一会儿烧好了汤,连忙端了一碗到西屋,扶了已经睡着的铎儿起来道:“乖儿,快喝碗热汤下去暖肚子,不然明早起来准要闹肚子。”

    铎儿也还饿着,闭了眼一口口抿着汤,间或睡着了,晚晴又摇醒叫他再喝几口。这样喂完了一碗汤,孩子身上也汗津津的时,立即就听到他腹中如鼓擂般的呼噜噜声。这是孩子肚子凉透了的征兆,若今夜不将他肚子暖起来,只怕要拉很长时间的肚子。

    伏水氏教她个法子能给孩子暖肚,便是将大人的双手搓的发烫,如此覆在孩子肚脐眼位置,不停歇的边搓边覆,直到孩子肚皮出汗为止。晚晴方才本已出了些薄汗,在外经风一吹,又混身发冷烧了起来。但此时身边无人照顾孩子,她咬牙硬撑着不敢叫自己睡去,不停搓着双手给铎儿暖肚子。

    若说汤婆子也可暖肚,但人双手搓出的是生人的阳气,度入孩子腹中自然有调和阴阳的功用,不单单只是暖腹那么简单,是而才会有神奇的效果。

    晚晴搓了许久,忽而听到外面有人拍门。她细听那声音有些熟悉,初还以为是伏罡在唤门,喜的差点要跳起来,待听清了是伏青山的声音,起身披了件家常的棉衣在身上,出了房门高声回道:“我们已经睡了,你快走吧。”

    伏青山问道:“晚晴,你可退了烧没有?”

    晚晴回道:“退了,我很好,你快些走。”

    伏青山听晚晴声音清亮,听着像是无病的样子,暗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还好她病好了。

    晚晴听得外头再无人声,复又进来下了门鞘替铎儿捂肚子。她也不知捂了多久,自己也伏在炕上睡着。因着方才自己熬的那碗药汤,梦中透着毛孔出了一回汗,次日醒来便退了烧。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晚晴一觉醒来,伸了双手虽还疲乏,但已满是力气。她起身先摸了回孩子,还好不烧,又摸了回他的肚子,亦是正常体温,这才放了心。

    她听得外头有人拍门,听声音是伏青山,便起身替他开了门放他进来。

    伏青山今日放了水哥出去胡逛,自己一人趁早提着些东西而来。他本是个读书的君子,便是在京中再困苦时,也未曾自己下厨做过一顿饭。

    今日他在外卖了些凉卤,熟菜,并铎儿爱吃的米花,圆子等物,拿个提得篮提了进来。进门就问晚晴道:“我五更就来拍过门,你没有听到?”

    晚晴那时睡的正沉,那里会听到。到了厨房门口,她接过篮子推了伏青山道:“你到西屋陪着孩子去,厨房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伏水氏自幼不准伏青山下厨,晚晴也有样学样,不准他进厨房。

    晚晴见青山所买的东西无一样可以给孩子吃,仍是剥了根葱烧得一碗热热的甜面汤卧了两只荷包蛋,又烫面软软烙了些饼端进了西屋,叫了铎儿起来哄着给他喂。青山久未吃过家乡东西,闻得面汤的香味有些馋,晚晴岂能看不出,也给他端了一碗来,擦拭净了短脚炕桌摆在炕上,叫他与铎儿同用。自己又下到灶间发面,准备烙些松软好化的发面饼子来吃。

    伏青山见铎儿自己在炕上套着衣服,虽慢却是个熟手的样子,问道:“你在家也自己穿衣服?”

    铎儿也不答言,怕伏青山看见自己的小牛牛,夹着腿转身背着伏青山仍慢慢穿着。

    伏青山到了厨房,见晚晴擦洗着锅台,昨日还不甚干净的厨房,此时已然清净明亮。他站在她身后,想起她在伏村时忙碌而又欢乐的时光,忍不住问道:“今番的农忙你是怎样过的?”

    晚晴道:“我替大家都帮了工,你大哥二哥并伏铜哥都来给我帮工,虽辛苦些,麦子也全收到了苍里,并未着雨生芽。”

    伏青山道:“那铎儿了?你去农忙,必然是踏夜去踏夜回,谁照顾他?”

    “他那里还需要人照顾?”晚晴停了手笑道:“他是我的帮手,要帮我喂猪喂鸡,家里的事全由他一人操心。”

    这样大的孩子,居然会喂猪喂鸡?

    伏青山又想起一件事来,提醒晚晴道:“我瞧他昨日蹲在厨下啃饼,吃相不是很好,你竟从未提点过他这些东西?”

    晚晴忍不住甩帕子转身:“伏青山,你以为你的风度修养从何而来?你在伏村时,上有父母中有两双哥嫂,还有个我整日给你当使唤丫头,你自然可以远疱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的铎儿有什么?连爹都不肯要的孩子,谁给他那样的空闲叫他学些修养?你是你娘的儿子,你娘有能力扶着你往上爬,他是我晚晴的儿子,我晚晴没能耐,他就得帮我喂猪喂鸡,蹲在灶下吃饭。”

    言罢又狠狠拿帕子擦了锅台道:“我走的急,菜籽都未打出,如今还捆成捆子在草棚里捂着。怕时间久了生芽,我一年的清油就没指望了,你早些雇辆车,若能派个人跟着自然更好,毕竟如今你也是官老爷,手下想必也有个把人。我看昨日那水哥就很好,叫他跟着将我们送回伏村去,也省得你整日这样两头跑。天长日久叫你中书府的夫人发现,咱们彼此都没有脸面。”

    伏青山与晚晴一起长大,比伏罡更了解她的性子,知她是个倒炸毛的驴,要顺毛捋才行。是而言道:“如今我这里也没有可信的人,千里路上送你们娘儿俩起身终究不放心。到了过年时候,我往吏部递个假条,抽得一两月的功夫亲自送你们回去。”

    他心内暗忖道:哄晚晴在此多呆得一年,等我把京中事情谋定,把她妆扮的漂漂亮亮一同回去,叫她也在清河县风光风光,也好慰劳她这些年发送老人并孩子的苦功。

    晚晴仍拉着脸在厨房捣鼓着,许久见伏青山仍在背后站着,犹豫问道:“你可有阿正叔的消息,他昨日到底逃出去了没有?”

    又是伏罡,她仍牵挂着伏罡。

    伏青山实言道:“是否逃出去还没有消息,不过中书府是闹翻了。他也真有些本事,竟然三更半夜跑到中书府去会前妻,也就是如今中书舍人魏仕杰的妻子高氏。虽高氏未曾明言,但许还有逼.高氏未遂的行为,叫那高氏命丫环报到中书在人魏源耳朵里,魏源怒极,才会满城的捉他。”

    一个被通缉的叛将,三更半夜入中书府挑戏中书舍人的夫人,魏源如今是将整个京城围的铁桶一样,誓要将伏罡给搜出来。

    见晚晴听的认真,伏青山又补了一句:“如今京城就是个铁桶,二十万禁军相围,伏罡是跑不出去的。”

    “那中书大人,就是你的新岳父?”晚晴心乱如麻,强自震定了问道:“阿正叔的前妻,嫁给了你岳丈家的儿子?可是这样?”

    伏青山点头道:“是这样。”

    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再嫁能嫁到中书府,还能叫前夫伏罡念念不忘,不顾被人抓的危险三更半夜跑到人家府中去相会?

    晚晴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暗道:这样说来,他果真也不过是想要在我这里寻些甜头。一路上折腾我个半死,到了京城白日里宁可往外跑也不愿给我作主,原来是觑机去见前妻了。这样的人,若我真跟他到天遥地远的凉州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既心中这样想了,思绪便又重回到伏村:“果真一两个月你就能抽空送我们回伏村?”

    伏青山道:“肯定能。”

    晚晴捏了瘪瘪的荷包偷着孩子低声言道:“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能熬得许久,若能早些最好。”

    伏青山道:“吏部批假很难,一两月我也要争取才行。银钱事上你不必操心,我自会给你。”

    他要谋机往兵部,如今是最关键的时候,自然不可能抽出时间陪晚晴回清河县。当然,在他下意识里,他是没有想着再肯放开她的。

    晚晴是个村妇,脑根深重的就是男子的事业一定大过天,而且伏青山说的这样诚恳,信证又早替自己书过,想必他也不会抵赖。

    想到此晚晴才放下担悬许久的心,催伏青山道:“你如今也是有家的人,又领着公差,很不必到我们这里来晃悠。我们在此举目无亲,我身上银钱也不多,那孩子终归也有你一半,若你有心,就隔三差五送些吃的来即可。”

    伏青山听晚晴这话的意思,是要在此长住,此时也才放了心,柔声道:“此时天色还早,不必急着上衙,我陪你们多坐一坐。”

    两人坐着相对而聊,晚晴说了些各家人的情况并伏盛的死,自然掩盖了伏盛对自己的那些撩拨并她砸破了伏盛头的事情。只是说到此,又忆起自己的菜籽来,是而催伏青山道:“不如你再想想办法,打问打问若有人回清河县,将我们母子带回去,我好收成我的菜籽,那是我一年的清油。”

    伏青山皱眉摇头道:“我给你买一缸清油的钱,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可好?”

    晚晴咬牙指了伏青山额头道:“你也一样与我是那土窝里长大的,还读了一肚子的书,竟不知道糟蹋粮食是要遭天谴的么?”

    本已到了上衙的时辰,今日下午他还与高含嫣有场约定,约定要替他引荐六部几位尚书,他备了一腔的口才,终于说服了高千正,如今又要跟着高千正一起去说服户部与吏部的两位尚书。这本是他谋划了许久的事,是他助他将如今压着他喘不过气来的中书府踩到脚下,可如今与晚晴对坐着,伏青山无意识中只想这时间能拉的更长些,更远些,更慢些。

    就如当年在伏村时一般,她总在他的周围,无处不在。或笑,或闹,间或发些无关痛痒的小脾气,虽无知,但无知的可爱。虽总爱发些小脾气,总是冒冒失失要激起他心中的不快,但他总能忍得过去。

    当年他总觉得自己是为了父母而忍,但到如今再回望过去,伏青山觉得或者自己也并不全是为了父母。他看了埋头理衣的晚晴许久,笑道:“你如今脾气比原来还坏些。”

    晚晴见外头天色渐明,忙吹熄了灯盏,自己也取了点饼子来慢嚼着道:“我确实脾气越来越坏,尤其农忙的时候,忙上一天口干舌燥回了家,若见铎儿没有喂猪喂鸡,就要抓他来打一顿好煞气。”

    她抚了铎儿的面庞道:“我本不该生他出来叫他跟着我一起受苦,可既然生了,这日子就得一起过,苦就得一起扛。他是我的福报,是老天爷看我太苦送来给我宽怀的儿子,你竟然狠心到要将他送给别人。”

    伏青山搁了碗道:“对不起,我确实是昏了头才说出那种话来。”

    晚晴揩了眼睛笑道:“快去上衙门吧,天都亮了。”

    果然到了上衙的时候,伏青山站起来伸了手,晚晴过来替他披好了外氅又正了官帽,站远了瞧着他又有相貌又有官威,天下再没有这样好的人才时,才送伏青山出了大门。

    这男子跃出农门爬入朝堂,那苦功中也有她的一半了。

    伏青山听着院内晚晴闩门的声音,又听着她哗啦啦扫起了院子。虽则他半年前做了那样绝情的事情,到如今她一点怨言也无,还肯替他烧热汤,还肯给他整衣帽。

    在中书府,他就如同一只被豢养的小狗一般,在晚晴面前,他才能像个大丈夫一样。

    人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当初伏青山叫伏泰印一脚踢进西屋时,心中百般的不情愿,觉得晚晴又土又不识字,不过一个乡间村女,配不上自己。但如今他已将她休弃,另娶了高门贵女,又征服了自己的前叔母,回头却又觉察出晚晴的好来。

    ***

    另一处小院中,白凤与霍勇两个抱臂在院中站着,白凤拿穿了长靴的脚踢着地上的土道:“大哥这几日究竟在忙什么?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照这样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得了?”

    霍勇神秘一笑道:“大哥只怕是去找女人了。”

    “女人?”白凤眉头一翘道:“不可能,大哥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找女人。只有你这种人才……”

    霍勇见白凤一点就着不可置信的样子,低声道:“正人君子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找女人,这有什么稀奇。”

    白凤横眉道:“我才不信,大哥在凉州那么多年,哪一回你们上青楼他跟着去过?”

    霍勇急道:“是他们,不要扯上我,我没有去过。”

    “你没去过?”白凤掰了手指数道:“那一回咱们伏歼完赤水河边的匪盗,你去过没有?那一回在大佛寺后面激战完,你去过没有?”

    霍勇恨不得剖心自辩:“我不过是叫阮刚拉的没办法,进去立即就脱身出来了。”

    他见白凤翻着白眼不可置信的样子,恨恨道:“你信与不信。大哥在青河县老家有个相好,那回我们去救他,夜里他一夜未归,就是在那女子家,只怕这回也是去找她。”

    白凤气的一脚踢起灰尘扬了霍勇满面道:“我才不信。”

    这里伏罡暗中跟着伏青山,竟发现原来晚晴恰就住在离丁季家院子不远的一处小院中。他本是个能翻墙进院的高手,趁伏青山出门后翻墙进了院子,见晚晴在西屋炕上坐着,走到窗外低声唤道:“晚晴。”

    晚晴本盘腿在炕上理衣服,乍然听到伏罡的声音,转身扑到窗子上支了窗棱,见果真是伏罡穿身黑衫站在外面,又惊又喜喊铎儿过来:“我的儿,你小爷爷来了。”

    她和铎儿两个一溜烟儿跑了出来,伏罡先捞了铎儿抱在怀中,问晚晴道:“你们一直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