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再遇

虾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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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枚暗器直指龙官的手!

    龙官吓得一个激灵,堪堪避开,墨麒麟撅了蹄子,苏竞云一声哨声,墨麒麟挣脱了龙官的手,朝后方跑去。

    “追!”

    苏竞云和墨麒麟并驾齐驱,一人在屋顶上,一马在地上,一人一马齐齐向内苑奔去,圣使和龙官在后方穷追不舍,却也不敢大声张扬,以免引来宫里的侍卫。

    待前面一个急转,苏竞云又一声哨声,接着自屋顶跳下,墨麒麟轻轻一跃,苏竞云刚好落在了墨麒麟背上,她拉着缰绳,蹬起脚蹬,墨麒麟疾驰而出,将圣使和龙官远远甩在后面。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龙官的尖叫:“有人偷马了!快来人啊!”

    原来龙官和圣使等人见跑不过墨麒麟,便想利用宫里的侍卫拖住苏竞云。这一声呼喊,立马惊起了内苑外所有的侍卫,苏竞云见状不妙,连忙掉头,又向原处跑去。

    龙官的叫喊自然也引起了巡逻侍卫的注意,圣使躲在墙后,等那几个侍卫走过来,暗算他们夺了马,去追苏竞云。两人狭路相逢,圣使:“我不管你是哪一路的,留下马,我就饶你一命。”

    苏竞云说:“你这卷毛猴子还有理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瞎掰掰个什么劲儿?”

    圣使是个老妇,但苏竞云这话,莫不是刺中了她的心,她一声“找死“,一道长索自袖中而出,袭向苏竞云!

    那长索通体黑色,上面密密麻麻挂着暗绿色的小钩,苏竞云心知这钩有毒,也不迎敌,而是从马背上一跃,左手将手里的缰绳反打,缠向圣使的长索,右手拔了刀,只待二者一缠上,便来一个抽刀断水!

    圣使见状,连忙收回长索,苏竞云“吁”的一声,骑着墨麒麟骤然转身,向前跑去!

    “偷马贼在这里!”

    苏竞云大声一叫,接着拐过几道弯,引着前来的卫兵去堵身后的圣使。耳边疾风阵阵,苏竞云心知,现在前后夹击,方才龙官那一声叫喊,已经引起了内苑的注意,内苑必将加强防备,如今之计,只有把人全引到圣使那边,自己才有可能冲进内苑。

    “嘶——”墨麒麟突然双蹄一顿,差点将苏竞云甩了出去,苏竞云见它停了下来,连忙催促道,“快跑啊小麒麟,你不是喜欢我那把刀吗,跑出去,我就让给你玩!”

    墨麒麟抬头看了看屋顶上,苏竞云一看,正是龙官,他拿着一个埙状的物什放在嘴边,苏竞云一惊,右手一弹,一枚暗器出手,龙官叼着那埙,跳了下来,意在夺马,墨麒麟原地饶了两个圈,被苏竞云一拍,这才惊醒,发足狂奔起来!

    “好好,小麒麟,快跑!”

    苏竞云心里大喜,可这惊喜也没能持续多久,前方传来踏踏的马蹄声,看来人数不少,苏竞云急忙掉头后转,却见龙官圣使等人也骑着马刚过来,将她两头的路都堵住。

    完蛋了!

    苏竞云两头受堵,气得破口大骂,这龙官圣使也都是些破烂角色,宁可引火上身也不让自己盗走墨麒麟,这下倒好,引来了禁军,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嘶——”

    遇上几个猪对手就算了,就连座下的墨麒麟都跟突然见了亲妈似的,扯着苏竞云迎着禁军来的方向跑去。

    “你傻了吗!!!”

    苏竞云气得狠狠拍了墨麒麟一下,墨麒麟依旧屁颠儿屁颠儿的往那边跑,她又拿出来口哨来,吹得腮帮子都肿了,墨麒麟依旧如迎接星辰大海一般,奔向禁军的军队。

    “……”

    苏竞云只有跳下马来,那一头,一个白影跃入眼帘,苏竞云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傻,不是墨麒麟傻。

    它本来就是皇家的啊!不冲自己的娘家跑,难道还跟着自己这贼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

    苏竞云飞身上了屋顶,沿着屋脊线,趴下来。

    墨麒麟和云中君来了个热切的贴面,云骑带着大部队赶到,她伸手扯住墨麒麟的缰绳,朝四周扫了一圈。

    这一眼,便看到了地上有一个锦囊。

    前方有马蹄声,云骑回头,发令道:“盗贼在前面,追!”

    “慢着!”

    镇北府统领马戎瞅了一眼地上的锦囊,问:“云大人是不是忘了什么?这么大个东西掉在地上,怎么都没瞧见?”

    云骑看了看:“哦?我道是哪个粗心的宫女掉的,马大人,我们有要事在身,这种小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王迪,去把那枚锦囊捡起来,到内务府去看看是哪个人的掉下的,交给他们处理去。

    马戎却亲自下了马,捡起那个锦囊:“云大人也有眼拙的时候啊,这锦囊看起来如此精致,哪会是宫女用的东西,我看看……”

    苏竞云本趴在屋顶,听到这话,一摸腰间,却发现冥先生给的锦囊不见了——这里面,可装着地图!万一被发现,必然会牵连到冥先生。

    她一着急,便去摸暗器。马戎见屋顶上突然飞来一个铁菱,连忙抽刀挡住,回头喝道:“盗贼在屋顶!”

    一声令下,众卫齐齐下马,马戎把那个锦囊塞怀里,领头跳上屋顶,其余几人纷纷要跟上,云骑道:“这盗贼只有一人,马大人难道还不能擒住他?我刚刚听马蹄声,怕是这盗贼有同伙在前面,你们且随我去,捉拿盗贼!”

    马戎不在,云骑便是最大的官,她发了话,其余人自然不敢多言。云骑看了看屋顶,心道“保重”,领着众人,去追前面的圣使等人。

    再说苏竞云这一边,她暗器出了手,又捞起面具戴上,一路踏着砖瓦前行。

    她虽体长,但身体轻盈,两人一前一后,追赶不休。

    “前方何人?停下伏法!”

    马戎心思灵活,知道苏竞云方才一招,必然是因为那个锦囊,他拿出那个锦囊,佯装要打开:“停下!这个锦囊,你不想要了吗?“

    苏竞云回头一看,心知此时,只有夺回锦囊再做打算,以免软肋别人捏在手里动弹不得。她抽出刀,大声道:“那我今日便领教一下镇北府当家的功夫!”

    苏竞云迎面就是一个分龙斩,她的刀小而秀,博的便是一个近身功夫,而马戎用的一把大刀,力量雄厚,两者各有千秋,一时之间,还未分出高下。

    “你这女贼好功夫!不过这宫禁里到处是高手,我看你能跑得了几时?”

    “别耍嘴皮子!”

    马戎一刀斫下,苏竞云用俯身用刀刃一架,借刀势一回,又腿直击马戎下盘,马戎双腿采快如风,手里的刀却八方不动,消了苏竞云的刀势,又从左下方取内势,刺向苏竞云腹部。苏竞云刀刃一番,蓄势向外掀推,拦住马戎刀的同时,突然嘴一闭,马戎还来不及反应,之间苏竞云太阳穴一鼓,口里轻轻说了一句“破”,一股强硬的内力便自胸口而入,似大浪一般,顿时淹没了他。

    “你是……你怎么会六……”

    马戎瞪大眼睛倒了下来,眼里满是不甘,苏竞云俯下身子,点住他的要穴,然后翻出那个锦囊放进自己怀里,抱拳道:“多有得罪!”

    接着拿出口笛,去寻墨麒麟。

    另一边,云骑带领众卫,追上了圣使等人。云骑心知肚明,镇北府得了皇帝命令,今日只是兜着光明教诸人一圈,到底还是要放他们走的。到时候一来可以引他们去轩辕冢,二来可以以大闹寿宴为罪名,诏令天下,名正言顺驱逐光明教。可苏竞云也进了宫,如果放任他们走,苏竞云必然受害。存着这个心思,云骑力便排众议,号令众卫,倾力捉拿光明教一伙。

    圣使这方不过十来人,一场鏖战下来,还剩五六人,本来轻易便可一网打尽,没想到半路来了皇帝口谕,说是另有一伙盗贼向内苑那方去了,必须要将那伙盗贼缉拿归案。口谕一出,还没等镇北府太保出声,云骑便掉头,向内苑跑去:“你们留下,我去追!”

    镇北府几人一见,连忙驱马跟上,墨麒麟也跟着云中君,向内苑跑去。

    云骑到了内苑处,两排弓手已经守在高地,对准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一参军见到云骑,立马跪下道:“云骑大人,盗贼向内苑去了,躲在山坡下面。您看,是生擒还是就地处决?”

    墨麒麟突然长嘶一声,朝内苑跑去,参军急了,冲身后的士兵道:“快去追啊!快追!弓手,准备放箭!别让匪贼带着马跑了!”

    云骑大声道:“都把弓放下。”

    参军似没听清:“您说什么?”

    “把弓放下!”

    云骑冷冷地看了那参军一眼,把参军吓得一个哆嗦:“你们还不听云骑大人的话,把弓放下?咦,云大人,云大人……您去哪儿啊?”

    云骑两腿一夹马腹,云中君如箭一般,破空而出,只留下云骑冰冷的命令:“所有弓手原地待命,其余人,跟着我来!”

    一行人跟着云骑绕着内苑跑了一圈,墨麒麟不知去向,他们只有跟着云骑,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突然,一道惊雷般的声音,自内苑北部而起,云骑突然停了下来,等那声音平息下来,这才道:“过去看看!”

    众人过去一看,只见通往宫外的一条水路上,飘满了死鱼和栅栏,一根长线伸入水中,另一头系在岸上一块石头上。

    云骑下了马,捡起那根线,仔细瞧了瞧:“是混江龙!”

    “混江龙?”

    云骑道:“盗贼已经跑了,传令宫外下十二卫,全力追查盗贼,其余的人,在内苑找马!看看盗贼是不是把墨麒麟也一并带走了!”

    马蹄声四散开来,宫内外一片人仰马翻。

    太后大寿当日,光明教徒伙同六扇门捕快闯入禁宫,盗走太子妃爱马墨麒麟,镇南府云骑捉拿不力,押入镇北府地牢。京师禁严,镇北府入主六扇门,同大理寺、六扇门西北二门、刑部彻查此案。

    三日后。

    京郊马场边,来了一位不素之客。

    京师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盗马一案,似乎并未对这里造成任何影响。这里的客人依旧如过江之鲫,附近的马奴一大早便牵着马,赶来这里等候着赌局的开始。

    伙计见来人一副贵气,知道这必然是个阔绰的客人,便要去找自家掌柜。没想到那个翠衣姑娘拉住他,给他塞了锭银子,道:“我们家夫人听说京城方圆十里,除了御马,就是你们家的马最好了。夫人想挑匹好马配车,就想到你这里看看。”

    小伙计见翠衣姑娘貌美,又和气,连忙道:“那是那是,我们家的马,就是最好的了……”

    翠衣姑娘道:“我们家夫人不喜张扬,也不知道你们家的马能不能合心意,叫了你们家掌柜出来,又是一堆繁文缛节。我看这样,你先带我们去看看马,看完了有合心意的,再叫掌柜,如何?”

    伙计一想,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确实毛病多,挑三拣四不在话下,既然人家发了话,那不如顺着人家心意,反正马场来看马的不少,也不担心这些人会做什么手脚。

    双方都点了头,伙计便带着翠衣姑娘和身后一顶轿子,走到马场附近养马的大院。伙计随便指了个马奴,让他带着翠衣姑娘和夫人慢慢看,自己先走了。翠衣姑娘对马奴说:“我家夫人不喜外人,我们就随便看看,你去吧。”

    马奴得了赏银,高高兴兴的走了。只听轿子里传来一个女声:“明翘,你去看看,苏竞云是不是在这里。”

    “是,殿下。”

    明翘进了大院儿,走进最里面的一个木屋,推开门一看,一个脸涂得花猫似得马奴正盘腿坐在地上吸面条,一匹皮毛顺溜的黑马靠在她身边,眼巴巴地盯着马奴手里的大海碗。

    “苏竞云!”

    苏竞云吃面条吃得陶醉,听到明翘这一声,吓得差点没把大海碗扣墨麒麟头上。

    “我的祖宗诶,你是要吓死我吗?”

    苏竞云拍拍屁股站起来,走道门前,四处望望,看到没人,才回头对明翘说:“怎么是你来了?”

    明翘说:“怎么就不能是我?看你这失望劲儿。”

    苏竞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明翘说:“我在毛毛肚子下发现了你留下的纸条啊,你说你在马场里。”

    苏竞云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把我的住处藏在毛毛肚子下了?”

    明翘说:“因为毛毛又跟着我们公主府那只漂亮的狮子猫回来蹭吃蹭喝了。”

    苏竞云大怒:“这混球!要是敌人家里也来只漂亮母猫,我不就暴露了吗?”

    明翘说:“嘿,我看你那只猫,可比你机灵多了。别失望了,我知道你想冥先生看到你的消息,我这次来,正是要带你去见她的。”

    一听到冥先生的消息,苏竞云立马安静了,她问:“你见过冥先生了,知道她吐血了?她现在怎么样?那天太医有医好他吗?”

    明翘说:“我也没见过冥先生,不过殿下知道她的情况,我去请殿下进来,她会跟你说。”

    明翘又走了出去,扶着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走了进来。

    “殿下,苏竞云在这里,还好着呢,活蹦乱跳的。”

    长公主解下斗篷递给明翘,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苏竞云,看到她果然无恙,摇了摇头,道:“你真是命大。”

    苏竞云问:“公主,我想问冥先生……”

    长公主说:“你且先听我把那天的事说一说。”

    长公主便把那日皇帝如何赐婚,冥先生如何相救,后来追捕光明教和苏竞云,云骑如何故意放苏竞云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苏竞云。

    “我可以带你去见冥先生,同时,也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云封被关在镇北府,我今晚会想办法救她出来,让她离开京师。你盗走了墨麒麟,也只有离开京师。所以我想请你今晚在宫城接应,带着云中君等我救云封出来,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们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们两个先去那里避避风头。”

    苏竞云问:“云骑大人因为……因为我……下狱了?”

    长公主摇头:“云封一向护短,其实和你也无关。”

    苏竞云握住长公主的手:“那我去见冥先生!我也要帮你救云骑大人!”

    长公主说:“那好,你收拾好后随我回府,今晚,我们就行动。”

    当晚,长公主带着府里的厨子和精心准备的食材,前去东宫探望冥先生。

    东宫外,依旧是镇北府的护卫把守,遇上了长公主,也不免盘查一番:“殿下,陛下说了,谁都不能打扰冥先生休息。”

    长公主一脸倨傲,挥挥衣袖,指指皇帝的行宫:“行啊,你去给皇帝报备,说我擅闯东宫,我等着陛下治我的罪。”

    镇北府的人知道长公主一向跋扈,说出这话,分明是不屑了。他连忙跪下,道:“臣不敢,只是陛下有言……”

    长公主说:“我知道你难做人。我只是知道冥先生最近吃不下,所以带我府上的厨子帮冥先生现做几个开胃的小菜。你不妨这时就去告之陛下,也免你渎职。”

    护卫知道无论如何,也挡不住长公主了。所以干脆放行,另外派人去行宫禀告皇帝。

    长公主带着人去了冥先生寝殿,又吩咐宫女,去准备小炉炖锅。然后让厨子在暖阁候着,自己和两个贴身宫女进去探望冥先生。

    “殿下。”

    冥先生躺在床上,看到长公主来了,连忙挣扎着坐起来。

    “躺着吧,别起来,你看看,谁来了。”

    长公主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冥先生!”

    苏竞云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冥先生,欣喜又心疼。

    冥先生一看,顿时愣住了:“你……你怎么入宫来了?”

    “我来看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还吐血吗?”

    “我没事了。”

    “那你怎么还躺床上?我看看……”

    苏竞云几乎是扑倒床边,把冥先生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明翘含笑,扯了扯长公主的衣袖,主仆二人偷偷的挪到了一边。

    冥先生有些害羞:“你个笨蛋,你怎么……怎么能这么大胆,随便就跑宫里来了?”

    他又高兴又替苏竞云担心,苏竞云坐在床边,把他半抱着扶起来:“太后大寿那天我就想来看你了……可是……唉,都怪我太糊涂!”

    苏竞云懊恼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那天我就应该出宫后再回来看你,可是一听到你吐血了,我……我就……忍不住回来了,还连累了云骑……”

    冥先生拉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不怪你,都是我把你拉到这趟浑水了。对不起,竞云,对不起。”

    苏竞云半抱着冥先生,偷偷瞅了他一眼,突然说道:“你知道错啦?”

    “嗯?”

    苏竞云指了指他的脸:“你要说对不起的事,不是这件事,而是……”

    她大着胆子摸到冥先生耳垂下,然后凑到冥先生耳边,小声说:“你为什么一直不给我看你真实的模样?”